趙玄機：「姑姑名叫趙拂衣，但是去世很久了。」

    「趙拂衣？」沐晴似乎陷入了淡淡的沉思，「像個假名兒或諢號，有別的名字嗎？」

    啊？趙玄機有點懵——一見面就說對方家長的名字像假的，您老人家可真能掰扯。

    「阿姨您這是什麼意思？」

    沐晴冷笑：「你是個沒當過爹娘的人啊。你想，假如一個女嬰呱呱墜地的時候，你作為父母會給她取個『拂衣』的名字？『事了拂衣去，深藏功與名』，呵呵，剛生下來就已經替孩子做好歸隱的打算了？」

    也是哈……再加上那一身的功夫，還真像。

    只不過因為實在太熟悉太親切，所以趙玄機倒是沒在名字上考慮過。他倒也覺得姑姑肯定是個大高手，後來更覺得姑姑可能因為受傷而隱居雲水，但卻沒想過名字的真假問題。

    至於受傷，應該是一定的。自打趙玄機記事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姑姑的咳嗽，而且身懷一身武功卻英年早逝，不是受傷是什麼。

    只是當趙玄機兄弟們長大並猜測到這一切的時候，趙拂衣已經去世幾年了，一切秘密都隨著姑姑的下葬而成了謎。

    當然，也沒聽說過姑姑有別的名字。

    但是你說剛才我的功夫有點意思，這又是什麼意思？這是非常關鍵的一點，趙玄機肯定要追問。

    沐晴沒說話，忽然幽幽說道：「龍走八脈，蛇伏正經；氣匯幽冥，玄功大成……聽過麼？」

    趙玄機頓時如遭雷擊！

    「您怎麼知道我這氣勁功法口訣的最後兩句？」趙玄機目瞪口呆，「難道……您和我姑姑的師承門派有什麼關係？！」

    他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本質。

    這是他功法最高深部分的最後一句，顯然是不傳之秘。現世還以為只有他們三兄弟知道，誰料竟然被沐晴輕易說了出來！

    雖然他和小樹關係極好，但倆人也不至於無聊到相互背誦功法玩兒。大家修煉的肯定都是高深的功夫，不可能改煉對方的，而且功法枯燥煩悶，誰沒來由的相互說這些，有點時間不如喝酒呢。

    那麼難道說，沐晴竟然和姑姑趙拂衣是同門同派的？要不然怎麼會知道功法最高深處的口訣？

    「您和我姑姑是同門嗎？」趙玄機又搖了搖頭，「可是也不對，我知道小樹至少發力的方式跟我不一樣，肯定不一樣。哦也是，她修煉的應該是慕容伯父的功法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就別瞎胡猜了，累。」沐晴說話還是那麼直接，並且翻了一個美到不可方物的白眼兒，「教導小樹練功的確實是他爸，那是因為我懶。但是功法內容卻是我那一門的，真正需要指導的關鍵時候，我當然也會點撥她。」

    所以，小樹修煉的確實是沐晴的功法。

    那麼，小樹功法的發力方式和趙玄機明顯不同，這甚至是根本的不同，所以……應該不是同門？那沐晴又是怎麼知道的？

    哪知道沐晴沒有直接說功法，卻苦笑著點了點頭：「我說呢，小樹總說跟你心意相通什麼的，還懷疑是不是什麼同父異母的哥哥。現在倒是明白了，是功法的問題。」

    趙玄機繼續懵。

    但他覺得很有興趣，因為似乎一些秘密要揭開了，甚至包括姑姑死的時候帶走的一些秘密！

    沐晴摘了培土的手套丟在花盆沿上，白著眼兒看了看不遠處的茶壺，於是趙玄機趕緊去倒茶。

    開玩笑，連杯茶都不倒，還想聽老娘說書呀。

    沐晴緩聲道：「長話短說吧，原本江湖上有個比較隱秘的門派叫做幽冥宗。裡頭兩大分支，分別叫玄幽派和玄冥派。咦對了，小子你看過《笑傲江湖》沒有？就類似於華山派裡面的氣宗和劍宗的區別，大體類似吧。」

    趙玄機點了點頭，同門之中兩種修煉派系唄，懂。

    沐晴：「其中玄幽派注重身法技巧，而玄冥派注重氣勁內功，各擅所長吧。只是後來慢慢分化嚴重了，而且因為派系問題鬧了很多不愉快，於是也就分了家。」

    其實這些都是宗派的故老傳聞，甚至連沐晴都無法確定兩派具體分裂的時間，大體只知道是明朝時代。

    好久遠的傳承。

    總之久而久之，兩家也就越來越不怎麼來往了。再後來經歷了明清之變、三藩之亂、太平天國和清末民初等一系列的社會劇變，兩家的發展都受到了嚴重影響，門徒日漸凋零。

    到了新時代之後，更因為武功作用的退化和法治社會、和諧社會的建設，那種俠以武犯禁的事件越來越少，真正有殺傷力的武功修煉也越來越難以擴展，失去了很多生存空間，所以兩派門徒自然更加稀少。

    「我這一派屬於玄幽，人數沒多少，而你們應該屬於玄冥。」沐晴說，「當時和小樹她爸商量的，有了男孩子就修煉他的功夫，女孩子就修煉我的，這才算是讓玄幽派有了傳承。要不然，這一門在我這裡應該就算是斷了。」

    趙玄機有點頭大：「何必啊，您可以開門授徒，現在雖然學功夫的少了，但還是有很多人想學真本事的。」

    沐晴冷笑：「我才懶得動呢，帶一群孩子累不累啊，這一個都快鬧死我了。其實你姑姑不也一樣？除了教你們兄弟幾個，也沒收外面的徒子徒孫。」

    趙玄機搖了搖頭：「或許，我們兄弟三個本就是弟子身份吧，只是因為跟了姑姑的姓氏，才當作她的內侄子，免得街坊鄰居覺得奇怪。」

    一個單身女人帶著一幫姓氏不同的孩子，肯定更遭人懷疑。畢竟前面說了，趙玄機懷疑姑姑就是因為躲避什麼、甚至是受了傷，才隱居到雲水市的。

    沐晴：「但是不可否認，你姑姑也沒想著將玄冥發揚光大下去。要不然在教你們功夫的時候，肯定會把自家門派傳承講述給你們。」

    確實沒說什麼傳承啊、宗門故事之類的，只是教導功夫，估計能讓孩子們防身就夠了，充其量就是成為高手擁有一技之長，更便於在這個社會上立足。

    甚至還可能因為暴露所謂宗門的事情之後，更會引來仇家？誰知道呢。

    但沐晴就這麼說，也還是沒說功法口訣一致的問題。